秦观是北宋婉约派的重要代表,作为苏门弟子,他的仕途受到东坡先生的牵累,也直接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如果他没有遇到东坡先生,或许其人生不会如此短暂;但是也因为有了恩师的教诲和关怀,少游才能被更多人认识,方可创作出很多让人赞赏不已的传世之作。
少游离世之后,苏轼痛心不已。清代的王士祯也感慨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秦观的很多作品清丽无滓、久而知味,他擅长描摹清幽冷寂的风景,抒发游子的忧愁,更善于营造幽怨的有我之境。下面介绍秦观的两首名作,意境哀婉,句句深情,令人不堪卒读。
鹧鸪天
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
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
秦少游自幼聪颖过人、过目不忘,30岁时第一次入京进行科考。他本以为中个进士,不过是探囊取物,没想到最后却榜上无名。
失望之余,才子曾一度每天沉醉于秦楼楚馆,并结识了很多貌美如花的佳人。这些女子也非常喜爱秦观的词作,他们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夜夜笙歌,可是词人内心却觉得极其迷茫,更感到焦虑和无助。
这首词通过描写闺怨,委婉地表达了词人内心的愁闷。作者在文中渲染孤寂的场景,刻画出一位感情专一的少妇形象。开篇先用黄莺的悲啼进行烘托,女主不愿听见这样幽怨的鸣叫,更勾起了她对美好往事的回忆。
枕上布满了旧泪痕,刚刚又洒下了新的悲愁,一个间字,表达出夹杂的意思,显得女主早已独守空闺,日复一日地伤心。夫君远戍边关,杳无音信,鱼雁可以传书,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纵然春景美好,她却无心欣赏。
伤心至极,又无人可诉,伊人只好自斟自饮。她本来就不胜酒力,加上自己又心情焦虑,很快就昏昏欲睡。无一语,说明女主已经伤心到极点;肠断二字,传达出没有夫君音信的焦虑,每天都深深地折磨着闺妇。
虽然睡意朦胧,可是她又辗转不寐,漫长的苦思绞尽愁肠,萦绕心头的愁绪却无处宣泄。直到灯油燃尽,一声声雨打梨花,点点滴滴到天明,更激起了其心中的悲戚之意。甫 能,指刚才的 意 思。全篇情感凄切,意蕴深远,尤其是尾句,既是高度的艺术概括,又含蓄内敛,令人心碎不已。
踏莎行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作者被贬为杭州通判之后,又远徙郴州,此后更是越贬越远,以至于孤身处于蛮荒之地。他思念故里、归乡无计,心中的苦闷无人可说,只好借助诗行表达悲愁。这首词乃是其绝笔,令人不忍卒读。苏轼读后,更是悲痛地说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开篇写景抒情,雾气氤氲、不见楼台,月色朦胧、迷津难渡。如此恍惚迷离的氛围,令人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也委婉地道出作者被贬之后心境极其悲愁。桃源望断无寻处,更表达出迁谪之苦、理想幻灭,人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词人虚实交替,紧接着开始由幻境转换为实景,孤馆春寒、杜鹃斜阳,词人展现了一幅令人孤寂难耐的黄昏场景,一个闭字,抒写了内心的伤痛被闭锁,让幽怨的情感进一步加强。而杜鹃的意象更显凄凉,让王国维也感慨少游的词作太为哀婉。
下阕叙事言情,驿寄梅花,化用陆凯与范晔的典故;鱼传尺素,引用古乐府的名句。作者运用一个砌字,将无重数的恨意形象化,才子心中的离愁别绪,就像一堵石墙,高不可攀,又坚不可摧,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结尾两句形容自己的愁绪,如江水绵绵不绝,将悲愁的情感推向高潮。词人内心的恨意无从排遣,于是寄语青山碧水,一唱三叹,抒写了梦想破灭后的极度悲哀。秦观的这两首词作意境哀婉、语言悲切,字字悲愁、句句深情,充满了无穷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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