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新生路
无菌隔离病房内,护士姐姐轻轻地拍打着康康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历时四个小时,小康康的身体被覆盖了新的皮肤。
这是他的第一次植皮手术,这也是他新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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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13日,一辆载着一岁男童小康康的车从河北沧州出发来到湖北武汉,一场跨越千里的就医得到了万千网友的云护送。
2022年8月17日,小康康进行第一次植皮手术。因为烫伤面积比较大,康康年仅1岁,取自己的皮肤本身也是一种创伤。康康爸爸毅然决定割自己的头皮来救儿子。小康康的病情牵动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此次手术也通过长江说法(抖音)、湖北新闻(抖音)、湖北发布(抖音)、长江云APP客户端、科普大讲堂头条账号等进行了实时直播。
父爱
病房内,医护人员细致地给爸爸理发,也就是为取皮做的备皮准备。手指拂过,确保每一寸皮肤没有发根残留。
爸爸先做取皮手术,小康康再做植皮手术。这一天里,父子又一次通过特殊方式将血脉再次相连。
据医生介绍,这次取得头皮大概占整个个体表面积的3%,大概在500平方厘米左右。此次取皮主要是覆盖康康的双下肢及右上肢的部分皮肤。
取头皮作供皮区,通常只切取很薄的皮片,而毛囊的位置较深,切取头皮时,并不能伤及毛囊,所以取皮后,不会影响头发生长。而且头皮可以反复切取10次以上,是人体最大的皮库,因为切取的皮片不带毛囊,移植到创面后,创面也不会有毛发生长。
做完手术6个小时内不能吃东西,我们会把你放在监护室里,麻醉效果过后就会醒,6个小时后就可以坐起来了。
你的头发一个星期就可以长好,和现在一样。
昨天开的敷料等一下记得带上去,这是帮助你长头发的。
听完医生的讲解,爸爸紧张的神情稍微放松下来。
快要离开时,妈妈给了爸爸一个深深的拥抱,朴素内向的他们,这一刻,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思绪。
这天清晨,中华儿慈会紧急救助部9958紧急救助中心项目官员刘梦楠曾问过爸爸,为什么不是用妈妈头皮,爸爸沉默了片刻回答道:说了用她的,我没让用。
准备完毕,就要进入手术间了。妈妈几度哽咽,拉着爸爸的胳膊迟迟不肯撒手。向着已经非常熟悉的刘梦楠低语:心疼他啊。转过头又对爸爸说:希望你和孩子一切平安顺利。
守望
在无菌病房的玻璃窗外,妈妈躲在立柱后面,探着头静静观察,这是入院以来她第三次见到小康康。
不敢让孩子看到自己,我怕他看到我哭,说罢,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浸湿了眼眶,她啜泣着但难掩满脸的喜悦。孩子这两天状态好了很多,他能吃东西了,我非常开心,昨天还看到康康吃了一大块的肉。
而病房里的康康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一切,他呼唤着妈妈,满眼泪痕、直勾勾地往玻璃窗这边看。他似乎看到了妈妈,他渴望妈妈,但他无能为力。
护士姐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试图安抚他,但他还是不断地朝着妈妈的方向看。
孩子受苦了,好想要抱抱他。妈妈不断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他都快不认识我了,言语之中有内疚、有不忍。
希望他快快乐乐长大,一切都顺利。
看到康康的哭泣,妈妈泣不成声。
委屈的宝宝与悲伤的妈妈,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但这似乎又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隔着的或许不仅仅是一层玻璃,更是关爱、怜惜,和最伟大的母爱。
护送爸爸进入手术室,妈妈就一直待在这里,这是几天以来她可以待得最久的一次,她不愿匆匆离去。
7月30日医院第一次下达病危通知书,到现在都没有被撤下。
紧急救助
7月30日,据妈妈描述,小康康和哥哥姐姐玩耍到了很晚,当时天气炎热,因为玩耍的时间过长而满身是泥,妈妈决定给三个孩子洗澡。
当快洗完的时候,妈妈去其他房间拿毛巾,家里的太阳能热水器阀门突然发生炸裂,水流一下子喷到了小康康的身上。7岁的哥哥和4岁的姐姐跑得快没有受伤,而小康康却边哭边爬地往外走,当妈妈冲进去把小康康抱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面目全非。
据医生诊断,小康康身上近百分之五十的面积被烫伤,大都是三度烫伤,主要集中在躯干、会阴,臀、四肢,并伴随大面积感染。因为农村都休息得比较早,考虑到坐救护车,来回的路程太长,妈妈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借了一辆车,开车一个小时赶到了沧州市中心医院。
中华儿慈会紧急救助部9958救助中心在接到求助电话后,第一时间派工作人员赶往沧州。在得知家人的转院需求,帮助咨询了诸多医疗渠道后,康康家人最终选择了武汉三院——武汉市第三医院暨武汉大学同仁医院烧伤科。
从开始与康康家人接洽,跟着康康一路转运,到康康第一次手术,中华儿慈会紧急救助部9958紧急救助中心项目官员刘梦楠代表基金会一直陪伴着孩子。
康康面临特别庞大的资金需求,他未来还要打一个持久战。植皮后疤痕增生和挛缩会影响到小康康的骨骼发育,儿童的发育期也是疤痕增长的旺盛期,需要科学康复介入。小康康的下肢和会阴部,烫伤严重达到了深三度,会直接影响肢体发育和骨关节功能性的生长。
为了帮助小康康,中华儿慈会9958紧急救助中心启动了两个专项项目,为康康筹集资金,一个是救急难支持计划,一个是长江说法儿童紧急救援计划,这两个群体专项均致力于困难大病儿童群体生存医疗救治的帮扶。我们希望通过此次筹集康复治疗费,帮助康康以后的恢复治疗,以及和他一样遭遇意外伤害而面临同样痛苦的患儿群体。
手术成功
手术间里,爸爸取皮结束,被唤醒后,康康被推了进来,在那一瞬他们相遇。
这是爸爸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儿子,看到康康挥动着并不灵活的双手,试图拥抱。麻醉未消的爸爸,尽量让自己清醒,用同样不怎么灵活的手试图碰触。
此刻他们如此脆弱,但他们又如此强大,他们从未这样接近、这样互相依赖。
最终爸爸被推出了手术室。
安心,你的手术做得很顺利,现在睡一下,6个小时之后才能吃东西,不要喝水。医护人员细心交代着。
妈妈紧紧握着丈夫的手,给他温暖,也尽量让他清醒。
你看见康康了么?
看见了。
我刚才在监护室外面看见他了,他挺听话的,和以前一样。
我看见他哭了,但我看不清他。
没事,孩子会好的。
昏沉中的丈夫和妻子聊得最多的还是他们的孩子。
经过近四个小时的等待,康康手术结束。
手术很顺利,创面是在左右下肢、右上肢、躯干、会阴和臀部,肢体的创面基本上用他自己和爸爸的皮肤全部覆盖。现在会阴、臀部及躯干坏死组织比较多,那些创面则用功能敷料保护起来了。虽然时间比较长,但出血不多,孩子已经醒了,现在在隔离病房。
后续还要进行清创、换药,让植皮的地方存活,没有植皮的地方保持干净,要加强孩子营养补充。主治医生、武汉市第三医院烧伤科副主任王德运这样说。
祝康康早日康复我都激动地流泪了,直播间评论区里热心网友们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爱的热浪滚滚!
向9958紧急救助中心求助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孩子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孩子妈妈激动地说。
温暖武汉
还记得那天护送小康康在武汉一路畅通的汉警快骑吗?看到当天的直播,他特意和我们取得联系,来看望康康和爸爸,也带来了专属礼物为他们加油。
13号晚上6:30分,我们接到指挥室命令,得知一名重度烫伤的一岁多的儿童坐救护车从河北沧州到武汉三医院就诊。接到指令之后,我们迅速对线路做出研判,安排了一台快骑、一辆警车,采取快骑开路、警车紧随的方式,全程护送。路上的车辆都很主动进行了避让,作为护送人员,这是我们的职责,确实也很感动。警官在回忆起这一切时仍然心潮澎湃。
也记得那天,当骑警出现的那一刻,直播间内外的人们无不为之感动。坐在前排一向不苟言笑的爸爸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关注小康康的病情,看直播知道今天第一次做手术,专门过来看一下,今天也给小康康带了一个小礼物。礼物是我们护送援鄂医疗队离开武汉的时候特地为英雄们做的,今天带过来希望小康康跟爸爸也像当初的援鄂英雄一样能够坚持,我们一起为他加油。现在社会各界对这个事件非常关注,希望你们一定要坚持下来。
听到鼓励,妈妈深深地鞠躬表示感谢。
我和同事也都是刚当父亲不久,特别能理解当父母的心情。小康康一定可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见证了这一切,长江说法栏目的工作人员在听说妈妈要自己租房给孩子做饭时,她提出自己愿意为妈妈解决近期住宿问题,也愿意陪着妈妈慢慢找房子。
我们希望在直播间许下愿望,希望康康恢复后,一家人能来武汉游玩。我们愿意陪着家人一起,希望我们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张先生100,金女士100……一张张微黄的纸片,记录了几天以来收到的来自社会各界的善意,妈妈将它们一一记录,细心珍藏。
武汉给了康康第二次生命,我希望他长大以后能来到武汉、建设武汉,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尾声
一路走来,从河北到武汉,我们又一次见证了奇迹。
是陌生人的一次让行,是关注者的一份善意,是职业者的一次付出,是所有人的努力让善意达成。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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