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1月的第四个星期四,是美国的感恩节。由于火鸡是感恩节晚餐中最常见的主菜,感恩节有时被俗称为火鸡日。
你了解火鸡这种动物吗?它们是如何从数量锐减转而繁衍壮大?为何这种害羞的森林鸟类变得不再对人类感到恐惧?能把当地农作物损失归咎于它们吗?以下是大自然保护协会(TNC)科学传播总监 Matthew L. Miller的观察和思考。
我们痛惜已经失去的物种,但又责骂那些适应了我们的生物。如何对待与我们的生活越走越近的野生动物,或许这篇科普故事可以带来一些启发。
© Photo Cindy
在狭窄的乡间道路中央,有三只野火鸡大摇大摆地走着,看上去不打算离开。我刚刹住车,它们就朝驾驶位冲了过来。
我摇下车窗,这些大鸟立刻开始大叫,还试图把脑袋挤到车内。
后来我终于开车离开。当我难以置信地摇头时,它们仍在愤怒地叫着。野火鸡本应是非常谨慎的,像幽灵一样难找——曾在森林里度过的漫长时光让我对这一点有深刻的感悟。
然而,城镇里出现了一种新的野火鸡:它们在人群中表现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它们会毁坏农场和房屋后院,胆大又好斗,在城郊街道上趾高气扬地走着,无所畏惧。
有些时候,它们甚至会攻击人类。
当火鸡昂首阔步
对于很多人来说,火鸡有着各种意义。可现在,它们却常因对人类造成危险而登上新闻。为什么这种害羞的森林鸟类会突然冲出来撞倒摩托车手?或许,从近来我们与它们纠缠不清的关系中能找到一些答案。
我经常听人们形容对大象或北极熊的数量减少感觉绝望。但现在,大象和北极熊的数量比20世纪初的野火鸡还要多。由于无人管理的狩猎行为和森林栖息地的丧失,野火鸡在当时数量锐减。
有效实施的新规定和重新造林帮助拯救了这一物种。真正的成功发生在主动放归自然栖息地之后——但并非从一开始就如此。
这是因为起初使用了圈养的方式。在围栏内出生并长大的火鸡很快丧失了野性本能(这便是火鸡容易被驯化的原因)。被放走后,它们仍会停留在院子和农场周围。它们中的大多数很快就被捕食性动物或猎人杀死,放归自然几乎没取得任何成果。
有些人将失败归因于火鸡不适应经人类改造过的栖息地,但是这种观念很快被证明是错误的。
后来,美国的州立野生动物机构开始在野外诱捕火鸡,然后将其放生到新的地区。与圈养的同类不同,这些野火鸡几乎能够接受人类给它们的任何东西。它们在新的栖息地生存并繁衍壮大,诡计多端,善于躲藏,适应力非常强。
我曾见到火鸡快乐地生活在广阔的荒野和城郊公园里,中西部农场乡村和北美高草草原上,东部植林地和落基山的工业林地中。它们几乎什么都吃。
如今,大约有700万只火鸡在整个北美地区阔步走着、咯咯叫着,而一个世纪前还只有3万只。一些环保主义者将这称赞为一次巨大的成功——尽管对于其他人来说,火鸡的回归是好事做过了头。火鸡已经从一个野生动物符号变成了近在咫尺的威胁。
© Andy Reago & Chrissy McClarre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当火鸡发起进攻
猎人们都知道,火鸡经常令人沮丧。秋日树林中的一群火鸡就像兄弟会派对一样吵闹,但是一旦发现自己被盯上,它们会快速、安静地逃跑。
同时,火鸡很快就学会了在哪里可以避开猎人。没有哪个地方比郊区更安全。很多郊区都是绝佳的混合栖息地,树木、空地、公园和庭院为火鸡这样适应性强的鸟类提供了充足的觅食空间。它们霸占了喂鸟器和后院花园,从此不再对人类感到恐惧。
这会带来新的问题,因为火鸡有时是极具侵略性的生物。在春天,雄火鸡通过展示姿态和咯咯大叫来确立统治地位。它们会朝其他雄火鸡大叫,也会冲着任何响声大叫。我听过火鸡用大叫来回应猫头鹰的鸣叫、丛林狼的嚎叫,甚至是车门发出的砰的声响。
这种具有攻击性的鸟类一旦习惯了人类,就很容易开始追赶路人。大多数问题发生在秋天。火鸡是一种遵循等级制的生物,秋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它们都在建立和执行啄食顺序,它们需要展示谁才是老大。
有许多关于火鸡袭击人类的新闻和视频,尤其是在美国东北部,似乎每年秋天火鸡都会威胁到当地居民。这些鸟儿对邮递员和骑自行车的人表现出特别强的敌意。在一些情形下确实会导致有人受伤。
波士顿的政府官员每年都会收到数十起有关火鸡的投诉,这其中就有一名72岁的妇女:根据报道,她在受到一群火鸡的啄击和抓挠后身上出现了擦伤和瘀伤。
这种情况可能很棘手。邻居们讨厌攻击性强的火鸡,但是没有实际的方法可以将它们请走。狩猎往往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连野生动物机构对火鸡进行的驱逐也会引起动物权利保护者的愤怒。
人类比火鸡更应受到指责。虽然火鸡是等级制动物,但是它们对人类不再恐惧主要是因为我们对它们的喂食。一只从你手中啄食的火鸡很有趣,直到火鸡以为你也是它们族群的一份子。把人与食物联系在一起的野生动物迟早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野生动物机构建议人们带着棍子走路,或向好斗的雄火鸡身上喷水。他们想要教会人们如何与野生动物邻居共处。
不过,归根结底,所有关于火鸡在郊区的歇斯底里,更多的是在说我们,而不是他们。火鸡可能很奇怪,但人类更奇怪。我们痛惜已经失去的物种,但又责骂那些适应了我们的生物。
一群雄火鸡 © USDA by D. Bargeron
火鸡和人类的关系
Jim Sterba在他发人深省的著作《Nature Wars》中写道,火鸡已经从新奇变成了麻烦。奇怪的是,当一个物种在保护方面取得成功时,我们开始对它的大量出现感到不满。
火鸡甚至因没有犯下的罪行而受到指责。Sterba表示,火鸡通常被认为是造成美国中西部农田农作物损失的主要原因。但在印第安纳州进行的一项研究却发现,火鸡几乎没有造成过任何实际的农作物损害,即使农民把最多的损失归咎于它们。Sterba写道:
天黑后拍到的鹿和浣熊的嘴里塞满了玉米和大豆。这两种动物造成了95%的农作物损失,其余则由松鼠、旱獭和其他物种(而非火鸡)造成。
成群的火鸡在白天非常显眼,所以常常被认定做了坏事。但事实上,它们主要觅食昆虫,而不会吃农作物。
在郊区,人们对野生动物的熟悉似乎滋生了轻蔑;而对于那些只能在国家公园和荒野中发现的野生动物,人们会赞美甚至崇敬它们,例如野牛或灰熊。郊区的环保主义者可能会富有感情地讨论这些动物,迅速把那些可能伤害它们的人列为敌人。
我有很多朋友会因为永远见不到旅鸽而真心难过。他们想看十亿只旅鸽一同飞起的奇观,一种在空中飞舞的羽毛风暴。但是,如果明天那十亿只鸟再次出现,我怀疑他们的赞美能否超过三天。在那之后,每个人都会因它们的粪便而怨声载道。
没有人喜欢被野火鸡(或加拿大鹅、黑熊)控制。但是最终,我们必须学习如何与这些在人类世界中茁壮成长的野生动物共存。在这个将要有90亿人口的世界中,我们不能只会把野生生物放逐到原始的荒野中,也不能只让生活在农村和荒野地区的人们承担起与大型野兽共享空间所带来的全部负担。
如果我们想要丰富的野生生物,我们就必须和它们分享我们的地盘。这可能意味着不便,例如当火鸡毁坏院前的草坪时。我们需要学习如何在火鸡周围行动,包括不要把它们当宠物对待。
总而言之,火鸡不必成为人类讨厌的邻居。它可以是令人着迷的野生生物,我们无需昂贵的旅行就能轻松欣赏到。我们不该轻视火鸡的大量出现,而应将其视作为保护成功的标志。野性不在远方,而就在我们身边。
一只火鸡在追赶自行车手。
摄于美国大雾山国家公园。©单良/T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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