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并非美味佳肴,而是再寻常不过的食物。中国美食的精华却正是要化腐朽为神奇,化平庸为高端。川菜最杰出的代表作是开水白菜,将白菜汤做成最美的佳肴才能显示厨师烹饪技术和调味技术之高超。鲁菜代表菜是九转大肠,将废弃不用的下脚料做成九转还魂的大餐,那才是真正的高手。星爷在《食神》里扮演的食神,奉献给大家的也不过是一碗最普通的叉烧饭而已。所以阳春面既可以给客人接风,又代表了扬州美食的精髓。
所谓阳春面就是清汤面,一般不放任何配菜,有的地区会放些葱花点缀,有的干脆什么都不放。中国人对阳春面这个称呼似乎是有些陌生的。尤其是北方人,可能更会感到莫名其妙。阳春这个词也过于文雅,以至于很多人完全不清楚这个词的含义。非江浙地区的人,第一次接触阳春面这个词,应该是在日本作家粟良平的作品《一碗阳春面》中。如果不明白阳春面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还会以为阳春面是什么稀罕物呢。
靓丽的江南美女将一碗扬州大厨制作的阳春面端上了桌。江南地区,饮食讲究的是精致,不但口味清淡适中,器皿也是那样小巧玲珑。面条分量并不大,两箸而已。放在小碗中,从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它的香气。依稀有葱花的香气,还有鲜味。面条香气四溢,用筷子夹起来筋道爽滑,逗人食欲。据说阳春面这个词来自于江浙方言。他们将十月称为小阳春,逐渐形成了十为阳春的说法。而一碗清汤面在以前售价是十文钱,所以就称之为阳春面。阳春面虽然是清汤面,没有任何的配菜,却绝不是开水煮面条,诀窍就在这汤汁上。这个汤,它不用味精,而是用当地的河虾,河虾籽天然地晾干以后,用鸡汤煲出来,文火炖,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民以食为天,菜以汤为先。这是大师们的心得。
到扬州吃面条是要找这些大师的,他们已将毕生的心血倾注在这碗面条中。配料的配比,烧制的时间,火候的大小,都要恰到好处。这是手工技艺最精妙的秘密,谁都可以观察,谁都能够学习,但谁也无法学到真正的秘密。这是大师们的灵魂,灵魂会随便出卖吗?为了这碗面条,他们甚至还会花数小时精心雕刻一朵美丽的花,只为配上这份恬静的心情。
吃面条不妨也找那些年轻的厨师。年轻意味着不拘一格,年轻意味着紧跟时代。他们有创造力,有突破的魄力,也有融贯中西饮食文化的知识。将中西文化结合,也有可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美味。谁都不会拒绝这种新的尝试,因为人是要改变的。
扬州的阳春面是扬州的美食,外地人恐怕真不一定能够享受得了这种清汤寡水。所以尽管名头不小,扬州阳春面并没有被列入中国十大面条之列。话又说回来,既然足够有名,制法简单,口味适中,为什么它不能入围呢?首先是制作虽然简单,但并不适合商品化生产。扬州阳春面需要手工擀,要求擀得比较细,加大了劳动量。再一个就是,阳春面的配料一般是比较高档的,真正的阳春面的配方过去都出自盐商或者高官之家,没有了高档的配料,阳春面也就真成了开水煮面条,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江淮繁华之地,进来就不想出去,没有特殊的原因,扬州本地师傅是不大可能到外地去开面馆的,阳春面在全国的影响力自然也就小很多。所以扬州阳春面,注定也只能成为当地的一种美味。要想吃到它,非得亲赴扬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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