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到刘禹锡,很多人都会想到诗豪二字。李白的诗仙、杜甫的诗圣、白居易的诗魔之名虽也是响当当的,但与刘禹锡这诗豪之称相比,还是少了些霸气。
说实话,刘禹锡的豪是被逼出来的。其千古名句,不管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还是前度刘郎今又来,都是被朝中小人逼出来的。而在其平生作品中,让大家记忆最深的当属《陋室铭》。让我们再来读一次:
《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一篇骈体铭文,能写得如此洋洋洒洒,诗豪果然是名不虚传。关于这篇骈文背后的事,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当年刘禹锡被贬至安徽和州为官,当地知县为难他,将他安置于一间陋室中。于是刘禹锡便题了这篇骈文,刻成碑,立于陋室门口,当真是又酷又霸气。
此文入选课本多年,但近期笔者却发现有位网友对它提出了点质疑。该网友认为,刘禹锡这篇千古名作中,其实是有矛盾之处的。他指出文中提到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文人读书抚琴,自然是大雅之风。但后面,他又提到无丝竹之乱耳,既然都说了平日里要抚琴,那为何又会觉得丝竹乱耳呢?这不正是矛盾吗?
所以根据分析,他认为《陋室铭》在流传的过程中,可能有两个字是抄错了的,是不对的。这两个字就是无丝竹之乱耳中的无和乱字,他将这一句改了一下,改成了有丝竹之悦耳。他认为这样一改后,与后一句无案牍之劳形放在一块儿,正好一个是有,一个是无,很是朗朗上口。
这位网友的这番理解有没有道理?改得又如何?咱们仔细分析:
首先,咱们来看刘禹锡此处写得是不是真的矛盾?刘禹锡前面提到的是素琴,后文提到的是丝竹,这二者都是乐琴,但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从广义上来看,丝竹确实是包括琴的。但在古诗词狭义的理解中,丝竹指的是伶人及乐宫们常用的吹拉弹唱乐器;而素琴指的是朴素的琴,是君子之好,它与宫廷及民间的嘈杂之音是不同的。若作此理解,刘禹锡写得不矛盾。
当然还有另一种理解方式,在很多诗词里,素琴被理解成无弦琴。据《宋书·陶潜传》记载: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弦,这说的就是陶渊明不通音律,却喜欢抚一张无弦琴。刘禹锡在《陋室铭》中提到素琴,如果是向陶渊明致敬,则极可能指的是无弦琴,那自然就没有乐声乱耳。所以不管是怎么理解,刘禹锡原文并没有问题。
其次,这位网友认为改成有丝竹之悦耳后,与后一句无案牍之劳形是一有一无,但却忽略了上一句。阅金经和无案牍之劳形其实是相对的,所谓金经要么指的就是佛学经书,要么指的就是儒家经典作品。而案牍指的是官府的公文。这两句是形成对比的,意思是:我在陋室里可以看看金经之类的雅书,没有公文来烦我。同样是案前读书,一个是读金经,一个是读公文,自然境界不一样。
所以为了和这个对比呼应,那可以调素琴和无丝竹之乱耳自然也应该是对比的。素琴和金经一样,都是高雅的;丝竹和公文一样,都是俗人的俗事。这样才能形成骈文的上下文呼应。
以上两点,就已经证明了这位网友其实是理解错了的 ,刘禹锡这一句也不需要改,改完后就失去了骈文的韵味了。当然,对于这种愿意思考的网友,小美是十分欣赏的。一篇好的作品,本来就需要在不断理解和讨论中,让我们对它有更深的认识。关于这篇《陋室铭》,小美再提一个问题,大家认为这个陋到底是指简陋还是偏远呢?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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