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中国最著名的建筑奇迹,许多人都认为是万里长城,包括笔者在内很长时间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国庆长假期间,认真查阅和研究历史资料后,才发现南京的大报恩寺塔才是世界上公认的中国最著名的建筑奇迹!
中世纪,世界上有七大奇迹之说,分别是:意大利古罗马斗兽场、亚历山大地下陵墓、中国万里长城、英国巨石阵、中国大报恩寺琉璃塔、意大利比萨斜塔、土耳其圣索菲亚大教堂。而大报恩寺琉璃塔的名气更甚于万里长城,是当时中国的建筑技术、文明艺术的象征。
大报恩寺的建造起源于佛教在中国的盛行。而南京是中国最早传播佛教文化的地区之一,自古便是中国的佛教文化中心,也是近代中国佛教文化的传播、研究中心。作为六朝古都,先后涌现了栖霞寺、鸡鸣寺、灵谷寺、宏觉寺等历史悠久的名寺古刹,大报恩寺则是其中最著名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寺庙。
大报恩寺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悠久的佛教寺庙,其前身是东吴赤乌年间(238─250年)建造的建初寺及阿育王塔,是继洛阳白马寺之后中国的第二座寺庙,也是中国南方建立的第一座佛寺,中国的佛教中心,与灵谷寺、天界寺并称为金陵三大寺,下辖百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牧这两句诗中"四百八十寺"的起源就是大报恩寺,历经各朝,有过长干寺、天禧寺等名字,大报恩寺塔的前身则是阿育王塔。
佛教有上报四恩之说,究竟报的是哪四恩呢?佛祖恩、天恩、师父恩、父母恩!
大报恩寺外景
大报恩寺是明成祖朱棣为纪念明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而建,明永乐十年(1412年)于建初寺原址重建,历时达19年,耗费248.5万两白银,十万军役、民夫。大报恩寺施工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整个寺院规模极其宏大,有殿阁30多座、僧院148间、廊房118间、经房38间,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寺院,为百寺之首,有寺中皇宫的美誉,并一度成为管理中国佛教事务的僧录寺所在地。
大报恩寺以佛殿(即大雄宝殿,又称碽妃殿)、天王殿、宝塔为主体,包括金刚殿、左右碑亭、天王殿、大殿、佛殿、大禅殿、后禅殿、左右观音殿、法堂、祖师堂、无梁殿、伽蓝殿、藏经前殿、藏经殿、左右贮经廊、轮藏殿、禅堂、韦驮殿、经房、东西方丈、三藏殿、钟楼等,规模极其宏大。因为它被毁之后无法重建采用同样的技术修复,所以光是外观也可以看得出它当时的壮观。多少建筑毁于纷争,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报恩寺遗址博物馆。
大报恩寺建成后,集当时最先进的冶金、建筑、雕刻、陶瓷、艺术于一炉,是代表中国最高水平的集大成者,而十五世纪欧洲经济衰退,瘟疫流行,文化落后,经济科技水平与中国明朝相距甚远。所以,西方对大报恩寺非常艳羡和崇拜,永乐时,海外使臣到大报恩寺参观的人员来自一百多个国家,他们见报恩塔必顶礼赞叹而去,谓四大部洲所无也。
大报恩寺究竟有多大、精、巧、美、奇呢?下面,以图表的形式直观地梳理出大报的前世今生。
大报恩寺琉璃宝塔高达78.2米,通体用琉璃烧制,自建成至衰毁一直是中国最高的建筑,被当时西方人视为代表中国的标志性建筑,有"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之誉。明成祖朱棣给琉璃塔御赐了"第一塔"的塔名,其特点可以归纳为"三绝":
第一绝:巨构殊形,高耸云日。琉璃塔是中国古代最高的建筑之一。塔为八边形,共9层,通高78.02米,相当于26层楼房的高度。琉璃塔最顶部是用纯金制成的宝珠,直径约为4米,重达2000余两,每层的檐角下都悬挂铜制风铃,从上至下共152只,即使在轻轻的微风之中,清脆的铃声也可声闻数里。9层内外共设篝灯146盏。
第二绝,通体琉璃,独步古今。琉璃塔的主体为砖砌,除了塔顶有一根"管心木"之外,整个建筑当中"不施寸木"。其内、外表层全部用各种造型、各种颜色的琉璃构件榫合而成。这种独特的装饰艺术让琉璃塔赢得了"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的美誉。
琉璃塔所用的各种琉璃构件每件的形状、尺寸、颜色和纹饰都有差异,因而制作极为不易,都是一式三份,建塔用去一份,其余两份编号埋入地下,以备有缺损时修补。建国后,南京出土过大量与琉璃塔有关的琉璃构件,背后大都有墨书的编号和标记,证明了历史记载的可靠。
第三绝,长夜深沉,佛灯永明。每当暮色来临之时,琉璃塔上就会点燃144盏如火炬般明亮的油灯,彻夜不熄。无论是月落星稀的傍晚,还是风雨如注的黑夜,无论是在钟山脚下的丛林之中,还是大江之上的渔舟之内,人们都能够看见这座高塔上永不熄灭的灯光。
琉璃拱门
九层琉璃塔的每一面墙壁之上,都有2扇窗户,共计144扇。这些窗户全部用磨制得极薄的蚌壳进行封闭,144盏油灯就分别安置在窗户之内。这些蚌壳制成的窗罩名叫"明瓦",是平板玻璃引进之前中国最好的建筑采光材料。在琉璃塔旁边,建造了一座油库,用于储存燃灯所需的灯油。据记载,琉璃塔上每盏油灯每夜所需的灯油为六两四钱,整个琉璃塔每月所耗用的灯油总量为1530斤。
大报恩寺其宗教价值、建筑价值、文化价值、历史地位之高,不仅在国内首屈一指(康熙六次南巡每次都要亲临大报恩寺),在当时世界上也远远领先于西方,因此建成不久即蜚声世界,引来西方人的羡慕和效仿。
宗教价值:南京佛教文化昌盛,在中国各大古都中罕有可比。长干寺地宫是中国发现最深的地宫,出土的铁函是中国发现的最大瘗藏舍利铁函,铁函中七宝阿育王塔是中国发现的最大的实物塔。更重要的是,铁函中的佛顶真骨更是在国内外绝无仅有。当年陕西法门寺出土了4枚舍利,一下就成了佛教圣地,如今南京出土了佛顶真骨,其影响可想而知。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曾称南京是"佛教学术的中心",如今南京成为南方佛教中心的地位无可非议。
阿育王塔
文化价值:大报恩寺是明清中国佛经流通的中心,汉文佛教大藏经,是汉文佛典的总集。大藏经的编撰、雕刻、印刷,一直被视作是至高无上、功德无量的盛事。明清两代,大报恩寺在这一领域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崇高地位。在明清出现的5部大藏经中,有3部官刻与大报恩寺及其前身天禧寺有关。自永乐十八年(1420)《永乐南藏》雕成以后,一直到清康熙年间,大报恩寺一直承担着中国绝大部分寺庙的印经任务,是中国佛经流通的绝对中心。
佛顶舍利
建筑价值:大报恩寺作为中国古典建筑的典范,是中国规格最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寺庙遗址,为研究明代皇家寺院的规制、布局提供了极为重要的实物资料。发掘首次在塔基周围发现搭建鹰架的线索,揭示了明代宝塔的建筑方法,对于中国古代建筑技术史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历史地位:在国内的地位如前所述已达巅峰,在国际上也影响深远。其中一位中国风的铁粉叫路易十四,他在凡尔赛宫里打造了一座全部用瓷砖建造的建筑——特里亚侬瓷宫,其灵感就来源于大报恩寺的琉璃塔。
特里亚侬瓷宫
当时的欧洲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认为南京瓷塔甚至比长城更知名。英国伦敦皇家植物园的邱园宝塔,也是1762年英国人模仿大报恩寺琉璃塔建造的。
邱园宝塔
而这股风潮的起源,要归功于一个叫约翰·尼霍夫的荷兰人。1654年,荷兰画家尼霍夫来到南京,将琉璃塔画在了《中国出使记》,火遍欧洲南北,使得大报恩寺琉璃塔成为最为欧洲人熟知的中国建筑。
安徒生没有来过中国,但在童话《天国花园》之中他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我现在是从中国来的——我在瓷塔周围跳了一阵舞,把所有的钟都弄得叮当叮当地响起来!。这里的瓷塔就是南京大报恩寺的琉璃塔。
那个时候的大报恩寺简直就是一个网红打卡地,成了到中国必须游览的地方。直到如今很多外国人把它当作是中国的一个象征。现在我们在看美剧时,依然可以看到剧中外卖盒子上印着大报恩寺的琉璃塔。
英国0.5镑的硬币就刻有大报恩寺琉璃宝塔翻版邱园宝塔。
英国钱币上的琉璃塔图案
西方人对于琉璃塔的痴迷持续了几个世纪,在2015年大报恩寺遗址公园开放后,CNN官网大篇幅报道《南京大报恩寺塔:古代世界奇迹起死回生》。
自古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太美丽太完美的事物总是命运多舛、磨难重重。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被八国联军洗劫一空之后付之一炬,徒留碎片残骸在风雨荒草中凄凉。四百多年后,大报恩寺也毁于战火。关于大报恩寺被毁的原因有两种说法:
清军攻克雨花台后,太平军为防清军占据大报恩寺对城内造成威胁,太平军先下手为强,遂用火药轰之,复挖空塔座下基地,数日塔倒,寺遭焚毁。1856年,正逢天京之变,北王韦昌辉因为担心翼王石达开占领城外的琉璃塔,架炮攻击城内,派兵一面在塔下挖地道引爆炸药,一面用火炮直接轰击塔身,最终使琉璃塔化作一堆瓦砾,而大报恩寺的其他建筑也被由此引发的大火全部烧毁。
大报恩寺遗址废墟
说了大报恩寺风里来雨里去的悲催前世、曾经的辉煌瑰丽,我们再来说说它的今生。
2004年后,南京政府开始筹划琉璃塔复建事宜,2007年正式启动,2008年,从大报恩寺遗址出土了震惊世界和佛教界的世界唯一一枚"佛顶真骨"、"感应舍利"、"诸圣舍利"以及"七宝阿育王塔"等一大批世界级文物与圣物,2011年评为"2010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012年正式动工,投入50多亿元,于2015年12月建成对外开放。
如果你对寺庙还停留红砖绿瓦、古板守旧的印象,那你一定不能错过这座古今交融,科技感极强的寺庙。如今的大报恩寺遗址公园,最让人惊叹的是它的设计和科技感。宏伟的寺庙,巧妙的设计、精美的构思、别具匠心的布置,每个展区和展厅都有不同的艺术风格,它使宗教和艺术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结合,绚丽的灯光,富有想象的空间,禅意的氛围,处处展现出这是一个集当代科技、古典美和宗教、传统文化与一体,禅意十足的艺术圣地,游客置身其中,会和周围布景融为一体。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你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庄重感,一股顿时让你的心灵安静下来的力量。本净明心非别处,惟在众生妄心中。
通过电子屏幕和实体装置展示,在千千佛脉展区前,我们可以回顾大报恩寺的前世今生。
由光纤和8000多个水晶珠子组成的3D立体佛首前,一尊铜质的玄奘坐像面朝佛首静思,形成了与佛祖凝神对视的场景。这是一尊由8000多根光纤和水晶珠组合而成三D立体佛陀头像,而面前的玄奘法师则是由铜质而成。长廊尽头,玄奘法师背对众人,与佛陀形成对视,仿若在参悟时间的真谛。
千年对望
这个展厅叫千年对望,展厅两旁共八根琉璃立柱,寓意释迦牟尼佛八相成道。步道上设有七朵莲花的感应屏,跟随着人的脚步莲花朵朵开放,寓意佛陀七步生莲。站于屏幕之上,脚下莲花绽放,光华立显。两边立柱上挂满摇铃,对声作响仿若梵音,让人在此禅境之下体会时间的意义。长廊尽头是玄奘法师与佛陀的对望。玄奘大师在世与佛陀涅槃相隔约一千年,玄奘顶骨舍利与佛陀顶骨舍利共同瘗藏于此地也约一千年。千年对望完美呈现大报恩寺与佛陀、玄奘舍利的殊胜因缘。
千年对望
在南朝四百八十寺展厅的上方,展示了南朝佛刹林立的景象,两旁则展示了各大寺庙的模型。
金陵梵刹模型
感恩众生也是比较震撼的一个区域。通过多媒体、高科技的运用,整个场景虚实结合,给予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人宛若处身于璀璨星河之中。在整个场景当中布置着各种动物的铜像,有互相依偎,也有舔犊之情,俱是体现了自然与万物之间的同生共存。生命,是一树花开:岁月,不过弹指之间。对于这婆娑世间,我们更应该懂得用心和灵魂去感悟。
生命之树由数万条光纤组合而成并垂直而下,随着身后的巨幕播放着宇宙、山川、城市等各种幻境,光纤亦随之变化出各种不同的颜色。朝夕轮回,四季更替,刹那岁月,云去无痕。
最让人震撼的展馆是舍利佛光,整个空间呈穹窿式园顶,布满42000盏琉璃灯,在玻璃面的反射下数增一倍,对应佛法八万四千法门。凑近看,每盏灯都是一座莲花灯样子。琉璃灯随机变幻出的七色光芒,踏进去的那一刻犹如进入了虚无缥缈的圣地。
空间最中间安放着合掌笑眉、大慈大悲的佛祖雕像,前面还卧着一尊睡佛。
佛像前的两颗树上也都是一盏盏精致的琉璃灯,这应该是菩提树和万千佛舍利的景象吧。
如今"天下第一塔"的辉煌不在,但中华民族当年建造天下第一塔的气魄、匠心、精神永远流传,留下遗址让我们畅想,留下琉璃拱门在博物馆里让我们怀念,留下"佛顶真骨舍利"让我们去追思,留下这文化艺术的瑰宝让我们去品味⋯⋯
南京在历史上曾如此辉煌震撼过,南京在将来也必将更辉煌,带给世人更多的惊喜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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